“印度支付宝”冲刺IPO，去阿里化成最大挑战｜钛媒体深度：印度原生支付

Paytm，被誉为“印度的支付宝”，与蚂蚁集团关系密切，正朝着公开上市迈出重要步伐。根据印度证券交易委员会网站上的最新披露，Paytm计划筹集1660亿印度卢比（约合人民币144亿元或美元22.3亿），包括发行价值830亿印度卢比的新股以及同等金额的出售股份。

此次IPO将使“印度支付宝”成为该国第三大上市公司，仅次于2010年上市的国营矿业公司Coal India和2008年上市的Reliance Power。与它的中国 counterpart支付宝类似，Paytm在印度拥有庞大的用户基础。招股书显示，截至2021年3月，Paytm拥有3.33亿注册用户，覆盖2100万商户——考虑到当前互联网用户约为7亿，这几乎占据了印度互联网用户的一半。在用户数量上，Paytm已成为印度最大的公司，全球第三大数字钱包。

然而，与支付宝招股书中令人印象深刻的数字相比，Paytm的表现显得黯淡：在运营近十年后，公司仍在亏损。

Paytm的股东名单 reads like a Who’s Who of the business world，包括伯克希尔哈撒韦和软银等。蚂蚁集团持有近30%的股份，成为最大股东，而阿里巴巴则间接持有7.2%的股份。自2015年左右起，蚂蚁集团一直在战略性地拓展其海外支付业务，投资于本地支付公司，帮助建立“支付宝”的本地业务版本，足迹遍布印度、泰国、孟加拉国、韩国、缅甸、巴西等地。Paytm是其中第一家启动IPO进程的公司。

值得注意的是，在提交招股书之前，Paytm母公司董事会七席中有四席由来自阿里巴巴的中国董事担任，他们迅速辞职。海外投资银行家告诉Titan Media APP，通常情况下，印度上市公司中单一最大股东不能持有超过25%的股份。因此，蚂蚁集团在IPO前和期间可能需要至少减少5%的股份。

与支付宝相比，Paytm的增长历程更为坎坷。一个核心原因是印度长期落后的移动互联网基础设施。截至2015年4月，印度只有1亿人能够接入宽带服务，4G网络尚未广泛普及。根据2016年世界银行的数据，近一半的印度人口甚至没有银行账户（47%），许多二线和三线城市缺乏银行。在银行和信用卡渗透率低的情况下，货到付款成为印度在线购物的主要支付方式。

在这种情况下，Paytm最初推广其服务的努力举步维艰，难以复制中国在移动支付上的成功。例如，2014年，尽管与Uber的合作提升了其知名度，但Paytm的用户基础仍然有限。到2015年，公司只有2500万注册用户。

转折点出现在印度总理纳伦德拉·莫迪推出“数字印度”倡议之后，他鼓励公民了解电子经济、电子银行和银行应用的有效使用，以及如何无现金进行业务。此外，他设想印度成为一个“无现金社会”。

2016年，莫迪政府宣布了货币 demonetization 政策，以“打击腐败、切断恐怖组织的资金来源和消除伪钞流通”，导致大部分500和1000卢比纸币被废除。货币 demonetization 之后，Paytm报告了创纪录的交易数量，应用下载量激增，用户平均交易量显著增加。其注册用户基础在四个月内增长到1.22亿。

在此期间，Paytm连续获得了阿里巴巴集团和蚂蚁集团的投资，成为最大股东，持股约40%。“二维码支付”迅速引入印度。Paytm在其招股书中提到，它是第一家为印度商户提供二维码支付服务的公司。货币 demonetization 政策和二维码支付终于让Paytm摆脱了困境，保持了在Offline扫描支付方面的优势。到2018年，Paytm的用户基础已达到2.5亿。

在2021财年，Paytm的总支付交易量占市场份额的约40%，钱包支付市场份额在65%至70%之间。Paytm与支付宝的联系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Paytm母公司创始人Vijay Shekhar曾分享他与马云的相遇故事：2009年，Vijay创立了Paytm，最初是一个移动充值平台。2011年，在听了马云的演讲后，他受到了支付宝加淘宝支付场景的启发，开始在Paytm上开发类似的移动购物和在线支付模式。

2014年10月，阿里巴巴上市不久后，Vijay前往杭州与马云、Daniel Zhang、彭蕾和井贤栋会面，分享他对包容性金融的愿景。阿里巴巴计划更深入地进入印度金融领域，当时拥有2000万用户的Paytm已经是印度最大的移动支付平台。很快，阿里巴巴连续投资Paytm，成为其最大股东。

阿里巴巴选择海外投资是可以理解的，因为通过投资比建立“中国拥有的公司”更容易获得相关金融许可证。此后，阿里巴巴开始为Paytm提供实践经验指导。业内人士告诉Titan Media APP，阿里巴巴经常将Paytm工程师飞往杭州进行培训和指导。两家公司的人员经常往返于杭州和德里。Paytm几乎完全采用了支付宝的系统、结构和运营经验。

然而，与支付宝不同，Paytm有一个显著的内在弱点——缺乏淘宝 equivalent。从“手机充值”开始，Paytm仅在移动互联网兴起后才开始寻求线下支付场景，但它缺乏像淘宝这样的自然在线流量入口。

2017年3月，阿里巴巴领投了Paytm新电子商务部门的2亿美元投资。当时甚至有市场传言称，阿里巴巴正在考虑完全收购该部门，以建立“天猫印度”。

Paytm的电子商务尝试，“Paytm Mall”，确实是一个类似于天猫的B2C电子商务平台，涵盖从食品到服装和家电的产品。然而，印度的电子商务市场竞争激烈。Paytm必须与亚马逊、沃尔玛的本地合作伙伴Flipkart和信实集团的Reliance Retail等竞争。

“天猫印度”的结果并不顺利。在2018财年，Paytm Mall的亏损扩大到180亿印度卢比，市场份额降至3%。此后，Paytm Mall开始缩减其零售业务。

在支付领域，Paytm也面临着日益激烈的竞争，许多竞争对手进入印度市场，包括沃尔玛的PhonePe、谷歌支付、亚马逊支付和Facebook的WhatsApp Pay。

根据印度国家支付公司（NPCI）的数据，截至2021年6月，在总交易量方面，沃尔玛的PhonePe在UPI生态系统中持有47%的市场份额，谷歌支付占37.8%，而Paytm的份额仅为7.42%——UPI主要针对大型在线转账场景，而Paytm的优势仅在于线下扫描支付。

技术研究公司Counterpoint的分析师表示，五年前，Paytm几乎主导了印度市场，但现在表现下滑。公司必须抓住上市的机会，因为竞争正在加剧，IPO可能会给它带来一定的竞争优势。

华尔街投资公司Haihai Global的创始人兼CEO Jerry Wang也表达了相同的观点，他告诉Titan Media APP：“与支付宝相比，Paytm的基础太薄弱，缺乏自然流量。之前的激进营销活动并没有带来业绩的显著改善，迫使公司削减营销支出以减少费用和缩小亏损。”

在他看来，“印度政府正在鼓励本地科技公司上市，而全球流动性充裕，这对Paytm来说是一个黄金机会。这就是为什么它尽管业绩下滑，也要急于上市。”

招股书也证实了这一点，显示自2018年第一季度以来，Paytm的总收入连续三年下降；在2021财年，收入同比下降14.6%，而归属于母公司的净亏损为169.6亿印度卢比（约合人民币14亿元），同比下降40.3%，这得益于总费用的减少——过去三年，Paytm的营销和促销费用以近60%的年率下降。

阿里巴巴对Paytm的重大投资显而易见，但随着公司向IPO迈进，其影响力将减弱。从2015年到2019年，蚂蚁集团参与了Paytm的四轮连续融资，成为其最大股东（持股29.2%），但由于印度法规，该集团在IPO前和期间可能需要至少减少5%的股份。

此外，在IPO之前，Paytm母公司董事会七席中有四席由与阿里巴巴有关的中国董事担任，包括蚂蚁集团现任董事长兼CEO井贤栋、阿里巴巴高级副总裁兼财务总监姚允仁、阿里巴巴关联公司全球战略和投资总裁程光明以及阿里巴巴在东南亚和印度的战略投资负责人何东洪。井贤栋自2015年起担任该职务，直到Paytm IPO准备的前夕。

招股书显示，这四人在提交招股书前迅速辞职。

与此同时，在加入Paytm董事会的新成员中，只有一人曾在蚂蚁集团任职——Douglas Lehman Feagin，他是“额外董事”和蚂蚁集团的前高级副总裁。公开记录显示，Douglas Feagin自2016年6月起担任蚂蚁集团的高级副总裁。在蚂蚁集团最新的管理层名单中，Douglas Feagin不再被列入。

阿里巴巴与Paytm之间的关系在2020年出现了转折点。那年5月，由于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中印关系紧张，印度政府禁止了包括Alipay在内的数十款中国应用程序，并对中国背景的投资活动施加了各种限制。印度甚至出现了反中国的情绪。

Jerry Wang认为，印度政府可能私下对Paytm施加了某些无形的上市门槛，例如要求从董事会中移除所有与阿里巴巴有关的董事。在他看来，之前定位为战略投资者的蚂蚁集团现在只能满足于财务投资者的角色。尽管蚂蚁在印度的投资在财务上非常成功，但它最初进入印度并大量投资的原因可能并不仅仅是为了财务回报。

对于Paytm来说，失去董事会席位和减少阿里巴巴的股权可能会使公司难以保持曾经拥有的全力支持。“印度支付宝”将需要独立面对增长的挑战。巧合的是，除了印度的Paytm，韩国最大的在线支付公司Kakao Pay也正在筹备上市，蚂蚁持有45%的股份。根据其之前提交的招股书，该公司原定于8月12日在韩国交易所上市，但在7月底突然被要求修订其招股书，具体原因尚未公开。（本文首次发表于Titan Media APP，作者 | 蔡鹏程）